疫情下的作家夢 如何延續閱讀文化?
每年書展都有作家講座,讓讀者和作者可以有一個面對面交流的機會,講座氣氛通常都很熱烈,成為香港一年一度的文化景觀。 新冠疫情一波接一波,今年書展兩度延期,書迷固然失望,作家也失去了和讀者「談心」、介紹自己作品的機會。很多人都說,網絡新世代改變了閱讀風氣,作家的路變得更難走。經歷了過去一年顛簸,三位不同背景的作家,探討了在疫下新常態中「作家夢」應如何走下去。 陳美齡:經常帶小朋友到圖書館,培養他們選圖書習慣 從歌壇轉到文壇,陳美齡專注教育和育兒議題,多年來出書無數,成為不少家長的指路明燈。說到本地出版銷量下跌,陳美齡直指:「是我們的責任!」 陳美齡以英、美、日本、內地等市場做例子,表示它們的出版業仍很有競爭力:「讀者眼睛是雪亮的,你的作品真是用心寫的話,讀者會看得出的 」。陳美齡覺得出版業界要維持出版銷量,一定要由自己做起,不斷提高水平。「有這樣的心態,令我們(作家)不會偷懶,不斷鍛練自己。」 知名教育作家 陳美齡博士 (相片由受訪者提供) 説到推廣閱讀文化,陳美齡認為要從小培養,讓小朋友定期到圖書館是一個好方法。「其實日本仍有好多人去圖書館!」比起其他城市,圖書館在日本依然大受歡迎。「有一次,一位(在日本)訪問我的人跟我說,她在圖館要等二十五個人才可以借到我的書!我聽到後非常開心,其實我這本書可以在書店買,但是她仍然願意等!我被她那份(對閱讀)熱情打動,送了那本書給她。」即使轉戰文壇,陳美齡依然魅力不減。 圖書館為社會帶來的,不止是對閱讀的熱情和喜愛,還可以對兒童從小進行公民教育,「當你經常帶小朋友到圖書館,讓他擁有自己的圖書證,培養他們自己選圖書的習慣,其實是非常好的公民教育。就像借書需要經歷等待,借了書要好好照顧,定期交還。這個過程,可以教導小朋友負責任,明白社會是人人公平的,每個人都有資格看書。」 對於作者來說,圖書館為他們帶來的是無可取代的認同感。「對我們作家來說,圖書館的借閱量,便成為了我們除銷量以外受歡迎的指標。就像剛剛說排隊借閱的故事一樣,令我知道這本作品受到大家歡迎,給我無限鼓勵。」 王貽興:作品出現在圖書館,為作者帶來不可代替的滿足感 王貽興早就紅遍電視節目、報章專欄,談起作家夢,王貽興認為新晉作家其實比他們當年前衛得多;他說,現在的「 後生」覺得做作家不一定要拿到甚麼文學獎,只要擁有一個社交媒體帳號,能夠每日上載自己的作品,有一定數量後,找間出版社按 print-on-demand 模式出書,便可以實現自己的作家夢。 王貽興覺得現在的閱讀風氣已經改變,相比實體書,現在讀者更喜歡觀看短片、圖片或者一些易於消化的作品內容。他説,現在比較受歡迎的作品類別,就只有旅遊、烹飪、運程等書藉,甚至很多內容在網絡世界免費任人閱讀,讀者根本無需付出,就已經得到所需資訊。各大討論區盛產的網絡小說,也是在這種閱讀風氣下發展出來,網絡小說體裁「貼地」,內容篇幅適中,很多時都受到年輕人和「巴打絲打」捧場。 電視節目主持及作家王貽興 (相片由受訪者提供) 對王貽興來說,在新的閱讀模式下,實體書更像是作者的情感結晶;「對實體書還有感情,便會一年出版一兩部作品,這樣就差不多了;一個月出一本的話,我敢說沒有人會買。」 回憶起第一本作品被加工成為「硬皮書」收錄於公共圖書館,王貽興還是難掩「成就解鎖」帶來的興奮。縱使現在科技發達,作家宣傳途徑廣泛,但作品出現在圖書館,仍會為作者帶來不可代替的滿足感;「作品放在圖書館,始終會讓更多讀者見到。」不過要維持閱讀風氣,王貽興覺得最重要還是讓讀者覺得有新鮮感,否則他們就會轉看短片! 談起疫情下的作家夢,王貽興一語道出:「最重要是生存下來!」。他表示,只要作家真的喜愛寫作,便需忍辱負重,甚至不應介意暫時「轉行」,到一切回復正常的時候,便可以繼續寫自己喜愛的作品。看見出版同業發起自救運動,王貽興說:「大家都要出分力,甚麼都要試。」在新時代新常態之下,最重要是拋棄所有枷鎖,或許要有破斧沉舟的氣勢,才可以殺出一條生路。 孤泣:相信自己,所有辛酸都值得 與筆名不同,孤泣本人一點也不孤寂,也不陰沉。「我希望自己的話有份量。」孤泣向筆者道出自己實踐作家夢的來由:「數年前我在某家電訊公司工作時就已開始創作,不過當時還未出書,直至一次在工作時遇上一位婆婆,才立定心志走上作者之路。」寫作之路,原來與孤泣的推銷員經歷有關。 「那時『炒iPhone』風氣還很盛行,有位婆婆跟我說要零機價出機,用總額14,400元去換取一部機價可能只值6000多元的手機;我跟她說不值得,她反過來問我憑甚麼阻止她?我望向門口,原來已有位收機佬在等婆婆。」孤泣說,「我想講一個道理給人知道,要人家聽你的話,就需要名氣,或者讓人知道我是一個甚麼人。」 孤泣的創作初衷,或許就是因為 I have a voice,希望有人傾聽。 「現在我可以告訴身邊的年輕人,孤泣是一個寫了七、八十本書的人,他的話值得聽。」孤泣每一本作品都有不同訊息,希望讀者能夠從閱讀中有一點得著。 暢銷流行作家 梁家威先生(孤泣)(相片由受訪者提供) 從電訊推銷員轉身成為一個多產作家,孤泣眾多作品中部份已經被改編為電影、電視劇、舞台劇。回想起全職從文之初,孤泣也懷疑過自己到底會否成功,到今天他能夠以寫書創作維生,也是始料不及;「我喜歡創作故事,由一個網絡作家變成出版實體書,再看到自己第一本書放上圖書館,確實有種成就感」。 對於現在有意踏上創作路的新晉作家,孤泣贈予後輩兩個字:「堅持」。「很多人找我合著,我會跟他說,沒問題,兩個月後你先寫兩頁紙給我看看。大部份人在兩個月後,只能交出五百多字的大綱。」孤泣說希望從事寫作的年輕人,一定要想清楚自己是喜歡寫作才當作家,還是想當作家才去寫作。 面對疫情,孤泣表示近期已損失了一半收入,絕大部份版稅都是用來支付公司租金和其他開支,自己也正在思考不同的營運模式,包括網上銷售和電子出版等不同渠道。他說,業界也應該多思考有甚麼出路,只要夢還在,路一定有;「人生不會只得一條路,你可以在謀生過程中一邊工作,一邊創作。」 業界自救—新方法推廣閱讀文化 書展取消,當然大大影響出版界的生計,有出版業界人士直言,更重要的是維持社會的閱讀風氣:「如果連書也沒有人看,何來有人出書賣書?」沒有需求,哪有供應? 最近,康樂及文化事務署就與「 香港書刊版權授權協會」合作,推出「推廣本地出版書籍及閱讀文化先導計劃」,鼓勵作者和出版社設立書目資料庫,為收錄於公共圖書館目錄的本地出版書本提供更豐富的書目資訊,方便讀者在圖書館選擇圖書,以推廣香港的優質閱讀文化。幾位作者在訪問中都不約而同指出,圖書館是作家和閱讀之間連繫的平台,書目資料電子化除了方便讀者閱讀之外,更為作家提供更優質的平台宣傳作品,連結社會。 疫情持續,但公共圖書館仍然維持有限度的借還服務,讀者仍然可以透過「已升級」的圖書館目錄中揀選圖書,預約後便可以到指定的自助圖書站服或維持服務的圖書館領取,享受閱讀樂趣的同時,減少社交接觸,保持健康。 疫情之下待在家的人多了,看書的時間也更充裕,更多人發現了讀書的興趣,感受到閱讀的力量。 香港書刊版權授權協會將於2月4日下午6時-6時45分特別為讀者及出版業界舉辦網上座談會,與知名作家及出版界代表以互動形式共同思考業界的新路向。 講者包括(排名不分先後): – 香港書刊版權授權協會主席 黃燕如博士 – 天窗文化集團行政總裁及創辦人 李偉榮先生 […]
Read More書展延期 網上創作 出版界如何應變求存
疫情肆虐,今年書展兩度延期,除了令書迷失望,出版社也錯失了一年一度做推廣和促銷的盛事。然而事情總有兩面,疫情之下待在家的人多了,看書的時間也更充裕,更多人發現了讀書的興趣,感受到閱讀的力量。 疫情對出版業界固然造成打擊,但網絡年代及社交媒體興起,對出版界帶來的影響更加深遠。我們訪問了兩位出版界的中堅分子,為大家分析過去一年出版業在艱難環境下如何適時應變。 明報出版社總經理蘇惠良:出版「去中心化」成趨勢 網絡創作改變業界生態 在網絡新世代,一人出版社多了,而社交媒體興起,很多人把自己的作品放上去,以社交媒體做發表平台。蘇惠良認為,新的出版方式可以降低出版成本,但同時也「否定」了出版社和編輯的專業,結果是作品質素良莠不齊。 蘇惠良覺得,歸根到底是大眾對閱讀習慣的改變:「現在香港人多了免費資訊,現在真正會將書本拿上手看的人確實少了。社交媒體成為了大眾接收資訊的重要渠道(對很多人來說甚至是唯一)。可以用一個小熒幕飽覽世界,誰會有興趣再拿起一本幾吋厚的書?」對出版社言而,以往較容易尋找高質素的作者,現在因為寫作門檻低,更多人濫竽充數。 網絡創作與現實出版之間的「競爭」,仍然是出版業界的一大挑戰。近幾年流行眾籌出書,部份網絡作品結集成書,搶去了不少出版社的生意,但蘇惠良表示不太擔心:「出版社有我們的優勢。」比起眾籌出書,出版社能夠提供完整的推廣計劃和網絡,至少跟書店聯絡上架等事宜上,出版社就更顯優勢。 他說,「最重要是出版社能夠為作品審稿,維持作品的水準,是出版社其中一個重要職能。傳統出版業能屹立多年,有賴專業編輯把關,編輯能夠為作家提供客觀意見,讓作品的內容和文字保持水準,亦能提供整體及全面的出版企劃,而專業出版社的全面及專業,始終是眾籌出書無法代替的」。 即使網絡閱讀愈趨流行,但一部作品能走進圖書館,始終是一種肯定。蘇惠良認為,作品能夠成為館藏,表示作品本身擁有一定水準。 對於新晉作者來說,公共圖館書館始終是一個優質而且免費的平台,成為作者和作品打出名堂的起步點。 (相片由受訪者提供) 匯智出版主責編輯羅國洪:作品成為公共圖書館館藏,也是有效宣傳手法 擴闊讀者群,無疑是社交媒體和網絡創作為出版業帶來的其中一個好處。羅國洪指出,很多作者都會自行將作品放上社交媒體,利用自己的朋友圈和人脈做宣傳,令更多人對作品有興趣,轉而成為購買的動力:「對出版社來說,多一個渠道宣傳,怎樣看都是好事,利多於弊。」 當然,創作風格與傳統出版截然不同,有些網上作家確實令出版社「頭痕」,「網上作家難以控制自己的寫作風格,『爛尾』的情況更時常發生。」羅國洪更說,其實每年上門找他們合作的作者很多,可是當問到創作主題、目標讀者等問題時,很多作者都答不出來。 網絡創作雖與傳統出版不同,但作品電子化確實為作家和出版社帶來新出路。羅國洪就指出,其實內地早已流行收購網絡創作,將作品轉化為電影和劇集,對於香港來說,這仍然是一種新嘗試。近年被拍成電影的網絡小説《那夜凌晨,我坐上了旺角開往大埔的紅VAN》就是一個好例子。他希望透過創作衍生出來的產品,讓作家的收入得以提高,維持良好的創作生態。 對出版商而言,多一個平台發表作品,就多一個銷售機會,能夠將作品變為公共圖書館的館藏,無疑也是有效的宣傳手法,即使在數碼創作興起的年代,公共圖書館依舊保持吸引力。「雖然有部份作家會認為圖書館借出自己的作品,會打擊在市場的銷量,因而對作品被收錄有一定保留;但事實上不少讀者是在圖書館閱讀一本好作品後,再到書局買書,這種情況非常普遍 」。羅國洪認為,更多作家的創作被圖書館收納,對整個行業來說是好事。 推動閱讀風氣 業界首要任務 有出版業人士直言,有人出書,也要有人看書,才可以令出版業生生不息。如何維持閱讀風氣,成為了業界興衰的關鍵。有出版社認為,業界和政府應該把握時機,在疫情下學生停課期間,推行更多針對學生的閱讀推廣計劃,讓他們在「遠離」課堂時仍然可以培養良好的閱讀習慣和風氣。 出版業不斷求變,也希望得到政府的支持。在業界推動下,「 香港書刊版權授權協會」集合了一班業界同儕,與康樂及文化事務署合作,開展為期三年的「推廣本地出版書籍及閱讀文化先導計劃」,目的是支持本地作家及本地出版書籍,鼓勵業界善用電子平台,設立書目資料庫,為收錄於公共圖書館目錄的本地出版書本提供更豐富的書目資訊,方便讀者在索覽系統上選擇圖書,以推廣香港的優質閱讀文化。「 先導計劃」亦為參與及提供書目資料的出版商和作者提供定額的金額,希望鼓勵更多同行參與計劃。 已參與計劃的蘇惠良和羅國洪均認為,計劃確實為業界帶來正面影響。蘇惠良表示,「 先導計劃」提供一個免費平台予作者和出版商宣傳,令同業能有更多機會接觸讀者,增加作品曝光率。羅國洪則表示使用書目資料庫之後,提供更多資訊、具吸引力的圖書館目錄,更有助讀者了解作品,對書商推銷著作也有正面幫助。 限聚令雖然持續,但康文署轄下的公共圖書館仍然維持有限度服務,讓讀者在疫情期間仍可以在圖書館目錄親自選擇心儀圖書,安心享受閱讀樂趣。 #「香港書刊版權授權協會」是一個非牟利組織,由香港作者與出版社在1995年創立,為版權擁有人及公眾 ( 包括全港中、小學,大專院校、各政府部門、公共機構,商業機構,協會組織,圖書館,影印店等 ) 提供一個既經濟又有效率的一站式授權方案,讓公眾可以取得授權,使用世界各地創作者及出版商的作品。 版權協會將於2月4日舉行網上座談會,希望與業界及公眾探討如何推廣閱讀風氣,詳情可登入 https://www.hkrrls.org.hk/ 瀏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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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智慧閱讀 閲讀智慧」如何在疫情下延續閱讀文化 新冠疫情一波接一波,今年書展兩度延期,書迷固然失望,作家也失去了和讀者「談心」、介紹自己作品的機會,出版社也錯失了一年一度做推廣和促銷的盛事。 然而事情總有兩面,疫情之下待在家的人多了,看書的時間也更充裕,更多人發現了讀書的興趣,感受到閱讀的力量。 版權協會將於2月4日下午6時-6時45分特別為讀者及出版業界舉辦網上座談會,與知名作家及出版界代表以互動形式共同思考業界的新路向。 討論議題包括: – 業界在疫情下的機遇和挑戰 – 創作數碼化下出版業界的回應和轉變 – 未來閱讀文化的轉變 – 疫情對推廣閱讀的影響及契機 Click here to registe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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